close
記得之前有個關於勞工影展的活動,我上網搜尋了一些相關的電影資料後,才知道肯洛區﹝Ken Loach﹞這位導演。印象中他所拍出來的每部作品,大概足以使他被稱為一名響噹噹的左派導演吧!



在上一篇關於「七月四日誕生」這部電影,談得是美帝將共產主義視為民主自由的敵人,如何以一場戰爭毀滅一個年輕世代的悲劇;而肯洛區這部「麵包與玫瑰」的電影,恰好帶我們觀看的是,共產主義的信念在美國真正進行的「局部」﹝體制下有限的共產主義﹞鬥爭是什麼?相較於美帝僅以價值理念區隔出敵國來加以攻擊,共產主義則以生存信念邀請著「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針對階級敵人不合理的貪婪剝削加以反抗。

如果只聽聞過勞工運動這個概念,但卻不明白這類抗爭活動訴求、如何進行以及所遭遇到的困難為何,那麼「麵包與玫瑰」這部電影正是引領觀影者進行對此理解的機會教育。

影片中的女主角,瑪雅,是偷渡到美國的非法外勞,單就為了偷渡與人蛇集團打交道所面臨的風險就是我們所不曾設想過的情境。所謂「人,生來自由平等」的人權憲章,應該包含基本的居住、遷移等自由,卻是不包含非美國人,或說貧窮落後國家的人民,這種移動自由的階層化分配,在全球化理論中就曾被觸及過。當瑪雅好不容易偷渡到美國投靠他的姐姐,獲得一份辦公大樓的清潔工作之後,導演肯洛區開始透過瑪雅這個遭受雙重壓迫﹝去技術化的勞動者、非法移民﹞的身份,讓觀眾看見這個類型的社會角色所面臨的生存困境為何。﹝在左派或女性主義中,通常會因為女性角色而加上、說明第三層的壓迫形式,不過在「麵包與玫瑰」中,似乎性別鬥爭的面向較少被觸及到。﹞

相較與瑪雅原本的生活環境,也許來到美國當清潔工的收入還是好得太多,在這個「比較基準」下,瑪雅並未意識應該為自己爭取權利這件事。直到山姆這個專職從事勞工運動的知識份子到來,瑪雅才對自己的處境有了從新的認識。山姆這個角色,正是某些西方馬克思主義﹝或後馬克思主義﹞中,要求知識份子肩負起啟蒙勞動者社會責任的原型,將「比較基準」正確地挪移、放置在因地而處的社會條件中。

肯洛區將勞工運動中常見的敵人,都讓他們在這部電影中現身。理論上,勞工的敵人,當然是階級外部的敵人,資本家為第一順位。然而在從事勞工運動的真實抗爭中,還包含了兩個階級內部的敵人。一個是勞動階級貴族化的管理者,藉由職務之便,以一種幫辦抽傭的姿態,對勞動者進行二度剝削。同時以資本家的立場對於抗爭活動進行恐嚇與威脅,確保自己管理者的權力不會因勞動運動被推翻、被取消。像瑪雅這樣的清潔工人因為是去技術化的勞動者,可替代性高的條件下,管理者隨時可以帶新的勞動者來威嚇取代「不聽話」的工人。

這個不利的條件,也使得第二種階級內部的敵人出現的機會層出不窮,也就是所謂的「告密者」。加薪、健保、升遷、解雇…等各種正面或負面的籌碼,對於控制這些去技術化的工人是相當好用的。「惹事生非」的工人很容易就在這種情況下被指認出來面臨失業的命運。

而讓勞工以敵對態度去面對的最後一種敵人,很弔詭地卻是意圖保障他們工作福利的知識份子。像山姆這種站在勞動階級外部,用歷史經驗、數據資料等事實去「啟蒙」、培力勞動者的知識份子,經常必須面對勞動者的質疑。對於生活風險承受度的不同,使得勞動者無法對山姆信任,無法認同他們在同一陣線上。

肯洛區以這些勞動運動中常見的元素構編成這部電影,試圖喚醒觀影者去體認我們所存在的資本主義社會,是如何壓抑勞動者應該屬於他們的利益與保障。相較於複雜的真實而言,「麵包與玫瑰」或許顯得仍有些粗糙,然而作為對勞動議題的努力發聲,這部電影還是有屬於它的價值存在。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iggypop011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