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以及那日漸疏離的社會學

觀賞一部電影後，如果讓我感覺有一種不空虛的飽足感，那麼我就不會太去雕琢它的合理與否。帶有點荒謬但是又絕妙，視覺、聽覺與劇情發展的搭配，拼湊出來的FEEL就是能讓你覺得這是部好電影。1972年的「巴黎最後探戈」這部電影我就會用這樣的框架來形容它！



說到馬龍白蘭度，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電影「教父」吧！這位老牌性格男星，應該是我知道的演員中，年代最久遠、但又是我最喜歡的一位演員。雖然他也曾因為他而讓我踩到兩部地雷電影，分別是1952年的「慾望街車」和1979年的「現代啟示錄」。前者雖然也是影史上赫赫有名的經典電影，不過我完全不能理解它好看的點在哪…﹝評斷電影果然還是很主觀的一件事﹞。不過有了「慾望街車」的對照後，我只能說，馬龍白蘭度真的是一個越老越有型的性格男，不像以前只是個普通肌肉猛男。以下我就嘗試對「巴黎最後探戈」的劇情進行一些文字理解，若還沒看過這部電影的朋友，也許可以考慮先在這一段就此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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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已有著白髮略禿的中年男子保羅，在妻子自殺後痛苦著接受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妻子並未留下遺書，似乎表現著當她遺棄這個世界時，她並沒有任何需要交代與牽掛的人事，而保羅作為丈夫的存在，對她而言也是沒有價值的；另一件事，則是妻子的出軌背叛。當保羅發現妻子不但與旅館內的客人有染，甚至連為情夫採購的浴袍、置放在房內的威士忌等等都與他所擁有的相同。這種兩人世界中獨有與獨特的自我形象，卻在妻子自殺後才崩毀，對於愛情關係的質問、事實的反駁都已沒有可以平反的機會。這等於要求保羅到了這個年紀，卻必須承載著對愛情與記憶的否認，這種痛苦與怨恨使得觀眾才得以理解，在影片一開始保羅為何對著天空咒罵著：「去死吧！」

當保羅背負著苦痛想要暫離與妻子共同經營的旅館時，在一間待租的空屋中遇見青春活潑的少女珍娜，沒有遭遇到她任何反抗便展開了兩人的性愛關係，這或許是出於少女浪漫的詩意情懷。保羅中年男子所散發出的成熟氣息、威權式口吻魅力，更重要的是那份神秘感，吸引珍娜一次次地回來空屋陪伴著保羅，而無畏保羅的怪誕的性愛要求與精神癲狂形象。在這個空屋世界中「沒有名字」、「沒有年齡」、「沒有時空背景」，是「巴黎最後探戈」中，最詭異的一個特點，或許也是最深深吸引珍娜保留著關於這個男人的一切想像空間。

保羅拒絕這個空屋世界中存在外在一切的要求，事實上是源於他妻子給予他的挫折與苦痛。透露了身分背景會使得保羅感到恐懼，因為這同時也將真實世界的事實滲透進入了這個虛幻的空屋角落。保羅用無意義的吼叫聲代替名字，拒絕珍娜敘說經歷時標示著確切發生的時空，為了就是讓「那些痛苦事實」不在這個房間中重新復活。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空屋中，他不再是保羅，他不需要承載那些應該屬於保羅的痛苦，他只要與一個不知名少女像動物般地做愛，藉此來謀殺他的存在感，切斷與外界社會的所有連帶。

當保羅似乎已從那些苦痛的事實中逐漸麻痺，那不切實際的空屋世界也應該被拋下，他想要重新開始，與這個帶給他樂趣的不知名少女重新生活，但撤離空屋的這個行為，卻意外成為兩人關係的休止符。當珍娜撲了空以為永遠失去了保羅，她誤會了兩人關係的轉變其實是─保羅將永遠失去她。

珍娜一時急切地想保留那空屋的記憶與時空，因此找來男友想要租下這間房屋共同過生活，彷彿用男友替代那陌生中年男子，這個秘密城堡就不會毀壞。當男友拒絕這間空屋，珍娜離開後也逐漸「清醒」那詭異的感情與性愛模式。此時，保羅一改頹喪的外貌，以筆挺的西裝、精神亦亦地再次來到珍娜面前，傾訴他哲學式的「結束之後又是一個開始」的兩人生活與自己的人生經歷時，卻沒注意到過去他單方面擁有的優勢條件已經不復存在了。

詭異結合的兩人原本就不存在著深厚的認識與愛戀，而僅是一種遊戲感帶來的病態模式─你追我跑的互動。過去保羅待在空屋內，珍娜會主動前來尋找他、忍受他的世界中各種不合理的規則與性愛要求；但是當保羅主動要求與珍娜共同生活並自曝關於自己的一切時，那少女期盼神祕浪漫的想像空間也被扼殺了，替換上的是對於保羅詭譎行徑不再願意忍受的記憶。有掌控權的人，也才有挑剔與選擇的冷靜空間。保羅熱切地追求珍娜，不僅讓她感到恐懼，同時也威脅了她應有的選擇權力，最終只落得以一個連姓名都沒有的孤寂死亡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