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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電影中的「喬治」這一家人算得上是中產階級,那麼絕大多數的觀眾相信也算得上是「麥可漢內克」意指下的「中產階級」了。普通的一台轎車、沒有奢華的住家裝潢、高貴的消費模式,電影中的主人翁,與我們相去不遠。為打理家務、照顧生意、工作升遷而煩惱。「…喬治也加薪了、再加上我媽媽的遺產,我們現在生活比較寬裕了…」電影這段背景旁白的自述,得以讓觀眾體認,我們就跟電影中所呈顯的「中產階級」相去不遠。

導演「麥可漢內克」將大眾電影的問題族群指向大眾,在經歷數十年的工業化歷史後,整個中產階級的人數大為膨漲,電影中「喬治」這家人所聽的流行歌曲,更強化了觀眾的心理投射的相容性,「我們」都是這個時代才出現的中產階級,而非上一個時代遺留下來聽古典樂的貴族與其遺族。於是,「喬治」一家人的問題,很可能就是我們將來可能遭遇的一種體認…

電影中描繪的生活,「麥可漢內克」用灰暗的畫面來刻畫這場悲劇,平淡的生活﹝與每年重複的生活畫面﹞雖然在觀眾看來會略顯無味,但這正是再真實不過的現實了。因此我們應該憂慮的是,我們與喬治共同擁有這樣的無味生活,我們還可以忍受到哪個時候,或是將自己推向何種改變?電影中不斷出現的洗車場景,持續暗示著「喬治」一家人的與世隔絕,密閉的車廂、看不見的車道出口,帶來的是現實上的「已知」﹝洗完車開走就是了。﹞以及令人恐懼的「未知」﹝但又能開去哪?﹞。於是,片名的「第七大陸」也就成為了「喬治」一家人想去,但在現實中完全不存在的一個世界,自殺也就成為了到達這個夢想世界的捷徑與唯一可能。

在全家一起自殺之前,大費周章去毀壞房子內的一切看似荒謬,實則表現了他們對「現世」的不滿。中產階級有得吃、有得住、有得穿,然而另一面的意義則是這些物質生活同樣成為了囚禁他們靈魂的牢籠。而這些罪惡的泉源,當然是能購買的這一切的鈔票與零錢。於是最荒謬地將這些錢沖進馬桶的時刻,也成為了最完整徹底的靈魂洗滌。

「第七大陸」是「麥可漢內克」用來揭露中產階級的脆弱與不堪。無法融入「麥可漢內克」的故事脈絡的話,會對此解讀此作品感到難以理解的困惑─找不到自殺的理由?就如同「喬治」本人也未言明。然而,如果想要從觀賞一部電影中得到某些感想,觀眾更應該試圖以同理心的立場替換,來接近導演所要表達的真正意圖。「喬治」一家人並非「過太爽」,所以索性自我了斷。我想更根源的問題則是坐落在「未來」,這樣生活下去的終極目標與意義何在?─如果你不知道你想要怎樣的明天,那麼你要如何告訴自己─今天應該要做些什麼呢?

排除「第七大陸」這部電影所未攻擊到「上層階級」、這個社會頂端、極少數的一小群人,我倒認為中層階級與下層階級都在「第七大陸」的影像中,被迫面對一些難堪。為什麼在電影中自殺的一家人,是好端端過生活的中產階級,而非每天為生活困頓而打拼的下層階級?因為他們在生活中可能有50%的時間去構思「未來」,然後找不到「願景」,於是為人生即時地劃下休止符。而下層階級則必須耗費95%的時間去「解決」生活之所需,只有5%的時間來個白日夢去遙想那非常模糊的未來,然後要為這尚未蓋棺論定、不確定的未來去死嗎?於是下層階級的悲哀則坐落在另一種更無奈─時間都拿來解決迫切的生活問題,連思考生命軌跡的時間都缺乏。到打拼成為中產階級,或是生命終老前的回顧,才能發現過往生命的「存在」與「不存在」事實上沒有多大的差別…

「中產階級」這個看似社會中間人口的概念,保守、傳統、理智、守法…以一種遵循社會規範而得以被標榜「常態」的族群﹝相對於各種邊緣性社會角色﹞,這個似乎不需懷疑的「常識」,在「第七大陸」中也被進行一次最劇烈的顛覆。平凡安樂的「喬治」全家﹝=中產階級﹞自殺,結果卻是由「喬治」妻子那患有精神疾病的弟弟「亞歷山大」發現報警…誰才是「常態」?而誰又是「變態」?誰是這個社會的邊緣份子?誰有可能自殺﹝甚至危害波及到鄰人﹞?在醫學、法律…等知識框架之外,還是存在著理性所無法完全涵蓋、無法完全介入與操作的未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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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ggypop011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