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有限的觀影記憶中,沒有哪一部電影會比「傲慢與偏見」來得更美。導演喬萊特﹝Joe Wright﹞在對美感的巧思琢磨上,確實有其獨特的深厚功力。在場景的選擇、空間、時間與人物的配置上,整部電影的畫面滿載著詩意。在田園空間的描繪,即便無法甩脫牲畜在影像上的必然參與,然而卻是另一種道地又細緻的刻畫。比起故事主題的深度與價值,如果原著小說是細膩而經典的,那麼僅能用兩個小時的有限聲音與影像表達的電影,喬萊特將電影本質上的劣勢之處,有效地轉化、發揮為另一種形式的出色作品。
與去年﹝2007﹞的新近作品「贖罪」﹝當然,這也可能是個不適切的比較基準﹞相比,「傲慢與偏見」似乎在畫面美感的構思上還略勝一籌。然而,在題材所演繹的脈絡下,雖然一樣都搭建出遼闊的場面,「傲慢與偏見」中,綺拉奈特莉一人站在山崖的自然美,卻敵不過詹姆斯麥艾維在「贖罪」內那五分鐘一路到底長鏡頭下的人工美。綺拉奈特莉搭配清空的畫面反而有那麼點虛無與意義缺乏,而詹姆斯麥艾維擠身行走於敦克爾克大撤退海灘上的雜亂荒蕪,反倒顯露出一種多層次感的沉澱。意識的堆疊與摸索,還是比起純化的視覺享受讓人有一份的駐留迷戀。
「傲慢與偏見」同樣存有階級差異的背景,而傲慢、偏見則是作為階級差異下故事發展的軸線。表現上看起來,上層階級的男主角達西以「傲慢」作為性格形象;而女主角伊麗莎白則以「偏見」畫下兩人感情的溝渠。但是,傲慢與偏見這兩種性格,事實上是並存著,或顯或隱地被透露出來。這也是為什麼伊莉莎白在最後對父親解釋著,「我和他是那麼地相似…」。達西表面上的「傲慢」,源於社交能力上的拘束,以維持距離保持著自我保護的自在感;而伊莉莎白的「偏見」,則是對於有錢人的刻板印象,達西的社交態度正好與伊莉莎白的認知框架一拍即合,開展了電影前半部兩人的難以交會。
但是,達西對於農村家庭、農村女孩也同樣預先置疑。伊莉莎白的母親想將女兒作為階級流動的交易商品、妹妹們在舞會上展示自身的待價而沽,此一庸俗的態度同樣讓達西認為自己的看法﹝偏見﹞得到有效驗證,他警戒著自己不應該愛上伊麗莎白;而達西自我保護的態度,被伊麗莎白認為他缺乏應有的尊重後,她也隨之起應地發展出傲慢作為自我﹝農村女孩﹞的保護傘。達西數度的解釋自己缺乏那種初次見面就能熱絡的社交天份,伊麗莎白都無意去理解與接納他的個人差異,反也是由隱而不顯傲慢構作出這道斥拒的防護牆。
「傲慢與偏見」和「贖罪」兩部電影間有許多共同的元素,愛情、誤會、分離、彌補。但是「傲慢與偏見」偏重於對應的兩人關係,與「贖罪」緊扣三人關係此一差異下,前者便顯得敘事結構簡單、情感也不那麼複雜交錯。不過兩部電影都各有其引人入勝之處,即便對於故事主題的興趣有限,看看導演喬萊特對於歷史景致的浪漫重建,與其獨到的想像勾勒也是觀影的一大享受。
- Aug 17 Sun 2008 01:44
很漂亮的一部電影─「傲慢與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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